在这个祸从天降的时刻,塞斯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这个打击对他们家来说可真是雪上加霜,他们不仅将一无所有,而且,塞斯总觉得这种倒霉事发生在莫里斯家也决不会只是个偶然的事件,因为世界上的事好像总是祸不单行的。
塞斯背对着夕阳坐在树桩上,他那长长的身影穿过前院,几乎一直延伸到房子曾经坐落的地方。他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校车司机去报火警,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却没有一个人来救火。此刻,他真希望他的父母赶快回家来。
塞斯坐在那里,感到空荡荡、孤零零的,他开始回忆起自己家所遭受的种种厄运。
在他短暂的生命里,他们家已经住过超过两打的房子了,通常是在很小的农场,大多数时候享受不到任何现代化的舒适生活。那些房子多数没有抽水马桶,有一些甚至还没有电。他家从一个农场搬到另一个农场,种些他们能种的东西,靠自己种粮食或者打猎餬口,能卖的就卖给附近几个小镇上的人,换点钱后再买些他们种不出来的东西。他的父母,虽然都还年纪轻轻,却早已是未老先衰。他们总是唉声叹气,塞斯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他们高兴是在什么时候了。
在塞斯看来,他和弟弟萨穆尔,好像总是在无休无止地惹是生非。塞斯常常想,他们惹麻烦的主要原因也许就是想要在父母们认为是不快乐的这个世界里找点乐子吧。他们的父母似乎决定让他们早早体会生活的沉重滋味,以便为将来不幸的境遇做好准备,父母以为那样他们将来才会活得更轻松一点。在他们的生活中,梦想从未受到过鼓励,嬉笑玩乐几乎不被允许,而且通常也绝不允许轻举妄动。
虽然环境是这样要求的,但是没办法,男孩子就得像个男孩子样子。尽管父母每次看到他们调皮捣蛋时,总是不以为然,相当不满。
灰烬还在冒着烟,塞斯茫然地凝视着烟尘,想起他们家上次住的那个农场。那大概是他们住过的最糟糕的地方,那房子根本就不能叫做房子。它其实只是一个没有窗子的旧谷仓,有一扇非常大的门,地板是木制的,架空铺设着,离地面足有几英寸。地板上的裂缝很大,那些大老鼠可以畅通无阻,常来常往。最后,也没人再想费劲去管那些老鼠了,家里人看见它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它们成为家里生活的一部分。
那个地方叫做房子也好,说是谷仓也行,不过,它却是惟一具备储藏功能的建筑物,所以家里那些看上去值钱的东西都被摆在里面,甚至连装饲料的麻袋也被摆放在大门旁的一堵墙边。有一天,家里没人,他家养的那头骡子踢开大门闯了进去,把家里的面粉、蜜糖和燕麦美美地大吃了一顿。它把门和门框全都给踢毁了,以至于房子的前端摇摇欲坠。这样一来,修房子的时候,全家人只好搬进帐篷里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