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的朋友也很开心,“在这个城市里给灵魂找到一个容纳之处”(摘自后来离开成都的朋友发来的短信描述)。可我并不喜悦,因为我想要建立的“乌托邦”,不是摇曳于社会现实之上的“乌托邦”,而“应该”是根系渐渐粗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枝繁叶茂的理想花园。
在许多以活动为基础的尝试之后,我被卡住了:咖啡、活动都可以做出不同的种类,变换“花样”,但参与的人数始终有限,怎么能够实现更广泛的影响力,让它从内到外都更上一层楼?每天关店回家后,脑海里都是这些内容在打转,我想找一条出路。
我总在那些想要解决的问题上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拧巴:我宁愿为一场有内容的读书会费心策划,也不想让吵吵闹闹的桌游团队影响到原本更适合咖啡馆的顾客;我固执地拒绝了好多人要注资开分店的提议;行业内有经验的朋友给出的建议都难以说服我,派传单、团购、买榜单……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当老客人们说“这样已经很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的时候,我只有尴尬地笑笑,我知道梦想照进现实从来不易,但是,一定有路!
然后傻乎乎的我还真就埋头找出路了。
找着找着,我发现并不是我一个人在面对这样的困境。
那时候成都的咖啡馆行业也在经历一个由盛入衰的阶段,许多人因情怀开了一家咖啡馆,一两年后因各种问题关门转让,且不说梦想碎了一地对开创者本人内心的影响,在几轮风里来雨里去的易主风波后,一度火热的“情怀咖啡馆”渐渐被市场上大投资、连锁品牌、标准化服务的咖啡店取代。后续观望者们的内心期望也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小咖啡馆越来越少。一些老板靠餐点养活咖啡馆,一些老板靠其他工作来满足自己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梦想的开启原本是为了自由,却不想反而困住了自由,个中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我属于后者,咖啡馆自负盈亏,我有各种工作机会可以养活自己。不过,若不是过往辛苦工作锻炼的多方面技能,若不是我原本就没有很高的物质欲望,若不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家庭压力,若不是过往在亲朋好友那里积攒的信任让他们没有来轮番碎碎念——我想,我肯定也是撑不下来的。
一边工作,一边经营;一边寻找,一边尝试。几条战线同开,半年多之后,除了小点赞小收获之外,没有更长远的发展预期,身心俱疲,还失落、难过,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许多次想“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关掉算了”,然而看见一个又一个推门而入的人眼中的惊喜,收获他们真诚表达的感谢,又实在无法放手——我几乎每晚都在经受内心的挣扎。
有时候实在扛不住了,与朋友坦言正在遭遇的困境,收到对方给予的溺爱般的安慰,或是转移话题分享别的快乐,但这并不能解决我的问题,因为我看起来感性得要命,骨子里却非常理性,我深知:没有解决的问题,从来不会凭空消失。